应侯范雎失去了原韩地的封邑汝南秦昭王对范雎说“贤卿丧失自己的
应侯范雎失去了原韩地的封邑汝南,秦昭王对范雎说:“贤卿丧失自己的封地汝南以后,是不是很难过呢?”范雎回答说:“臣并不难过。”秦昭王说:“为什么不难过?”范雎说:“梁国有一个叫东门吴的人,他的儿子虽然死了,可是他并不感到忧愁,他的管家就问他:‘主人你疼爱儿子,可以说是天下少见,现在不幸儿子死了,为什么不难过呢?’东门吴回答说:‘我当初本来没儿子,没儿子时并不难过;现在儿子死了等于恢复到没儿子时的原状,我为什么难过呢?’臣当初只不过是一个小民,当平民的时候并不忧愁,如今失去封地汝南,就等于恢复到原来平民的身份,我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?”
秦昭王不信范雎的话,于是就对将军蒙骜说:“如果有一个城池被敌人围困,寡人就会愁得寝食不安,可是范雎丢了自己的封土,反而说自己毫不难过,寡人认为他这话不合情理。”蒙骜说:“让我去了解一下,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
蒙骜就去拜会范雎说:“我想要自杀!”范雎很惊讶地问:“将军,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?”蒙骜回答:“君王拜阁下为师,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件事。现在我蒙骜侥幸成为秦国将军,眼看弱小的韩国竟敢违逆秦国夺走阁下的封土,我蒙骜还有什么脸活着?还不如早点死了好!”
范雎一听,赶紧向蒙骜说:“我愿意把夺回汝南之事托付给您!”于是蒙骜就把范雎的话回奏秦昭王。
从此每当范雎谈论到韩国,秦昭王就不想再听,认为范雎是在为夺回汝南而谋划。
辨而不当论,信而不当理,勇而不当义,法而不当务,惑而乘骥也,狂而操吴干将也,大乱天下者,必此四者也。所贵辨者,为其由所论也;所贵信者,为其遵所理也;所贵勇者,为其行义也;所贵法者,为其当务也。
善于辩论却没有条理,言语真实却不符合道理,勇敢却不符合道义,执法却不符合事理,如同迷路了却乘着良马,癫狂了却手中拿着吴国的宝剑干将,致使天下大乱的,必定是这四种人。崇尚辩论,为的是所辩论的有理有据;崇尚言语真实,为的是所谈论的遵循道理;崇尚勇敢,为的是行为符合道义;崇尚法度,为的是做事合乎道理。
跖之徒问于跖曰:“盗有道乎?”跖曰:“奚啻其有道也?夫妄意关内,中藏,圣也;入先,勇也;出后,义也;知时,智也;分均,仁也。不通此五者而能成大盗者,天下无有。”备说非六王、五伯,以为尧有不慈之名,舜有不孝之行,禹有淫湎之意,汤、武有放杀之事,五伯有暴乱之谋。世皆誉之,人皆讳之,惑也。故死而操金椎以葬,曰:“下见六王、五伯,将敲其头矣!”辨若此不如无辨。
盗跖的徒弟问他:“盗有什么学问吗?”跖说:“何止是有学问?那揣度室内财富,一猜就中的就是圣人;入室在前,这就是勇敢;最后出来,这就是仁义;懂得把握偷盗的时机,这是智慧;均分财物,这就是仁德。不精通这五种学问,却能成为大盗的,天下没有。”用学说来非议六王、五霸,认为尧有不慈爱的名声,舜有不孝顺的行为,禹有放纵的意图,商汤、周武王有流放、诛杀的事情,五霸有暴乱的阴谋。世上的人都称赞他们,是因为人们为他们避讳,这都是糊涂的说法。所以临死的时候拿着金锤来殉葬,说:“在黄泉之下看见六王、五霸,将敲碎他们的头!”这样的辩论还不如没有辩论。
楚有直躬者,其父窃羊而谒之上。上执而将诛之。直躬者请代之。将诛矣,告吏曰:“父窃羊而谒之,不亦信乎?父诛而代之,不亦孝乎?信且孝而诛之,国将有不诛者乎?”荆王闻之,乃不诛也。孔子闻之曰:“异哉!直躬之为信也。一父而载取名焉。”故直躬之信不若无信。
楚国有个叫直躬的,他的父亲偷羊,他去告发了。君主捉住他的父亲将要诛杀他。直躬请求代替父亲。就要被杀的时候,他告诉官吏说:“父亲偷羊却告发了他,不是说真话吗?父亲受到诛杀却代替他,不是孝顺吗?说了真话而且孝顺,却要被诛杀,国家还有不该杀的人吗?”楚王听说了,就不杀他了。孔子听到后说:“奇怪啊!直躬所谓的说真话。一个父亲却两次为他获取了名声。”所以直躬的说真话还不如不说真话。
齐之好勇者,其一人居东郭,其一人居西郭。卒然相遇于涂,曰:“姑相饮乎?”觞数行,曰:“姑求肉乎?”一人曰:“子,肉也;我,肉也;尚胡革求肉而为?于是具染而已。”因抽刀而相啖,至死而止。勇若此不若无勇。
齐国喜欢勇敢的人,一个人住在东城外,一个人住在西城外。突然两个人在路上遇见了,说:“姑且一起饮酒吧?”饮了几巡,说:“姑且找点肉吧?”其中一个人说:“你,就是肉;我,也是肉。为什么还要找别的肉呢?只要准备豆豉酱就行了。”因此抽出刀,两个人相互割肉吃,到死才停止。像这样的勇敢还不如不勇敢。